们偏不听,象我要找他们借钱似的,堵了我嘴。眼下我真的矮人半截,跪着走出他办公室似的。这个孔道然也是的,昨晚给他说的事,全忘脑后了。要真的请市领导打了招呼,红炉这么大的改革,他银行不支持!带着满腹的怨气和忿懑再来找嫂子,找她发泄痛快,寻求良方。谁知她一会被蒸发得没人影儿,问人也不知道。发泄没有对象,情绪靠自然消化。还没消化尽,在工行的门口碰上周同旆师傅。我说,你怎么到这来了,周师傅?他没好气的回:还问我呢,我怎么来的!快快回厂里去,要出人命了。不等问清缘由,不由分说地拽我就走。说路上我慢慢给你说。
在街边他眼疾手快招了的,我被糊里抹里催上了车。原来,一帮职工纠集要工资、要工作,还有股金,不给就不让交接,要卸了车床搬回去。张国庆他们制止,双争吵起来,要打人的。我心想,怎么会这样,我不是大家公认的职工代表吗,还有谁敢出来闹事。我问,谁闹的头?他说,我也不清楚。有翻砂车间的党盛国他们,还有我们车间的颜文革。这个我明白了,颜文革是文革中的头儿,闹两派还打死人坐过一阵牢,罪过记到四人帮头上,便放了他。然而,我有什么办法能制住他们?忙说,厂里不出面调解,还有经济局的唐科长呢,不出来说话制止!肆无忌惮没政府了。周同旆瞟了我,那目光意味深长。是的,过去我们上访也不是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我说,怎么不打110。他说,打了有屁用,再说是你们厂内部的事。虽然心急如焚,还是斩钉截铁说,他们玩邪了,现在是我马昌俊和台商的厂子,谁敢动!周同旆说,这就对,你不能软的。所以,我听小刘说你到工行,我就来找你。不过,厂子还没完全交给你们。我是他们喊去的,不知是这回事,否则我也不会去和热闹的。马总,我就不去了,在这里下车。他接着喊了师傅停车,等他下去我才回过神来,喊要你给么钱,来拿去。他摆手说,提这干吗。便消失在市井人群中。我憋着一肚子气正没处出,正好回厂大发雷霆。
然而,在红绿灯处车停了,我向窗外望去,正巧过马路的老街坊二憨子瞧见我,也象上回样喊我马叔。我说,是你二憨子。又改口,哦,是二(爷)耶。但没见他身边跟人。他笑回:我该喊您马总。心想,这小子信息灵!难怪喊我亲热的,不该是要敲一杆吧。我说,还总统吧。他说,你想当总统,去台湾吧。忽地,车子开动了。太好了,不然那边的事还没了,这边又被二憨子粘上了。既然社会都喊他二爷了,看来是有一股势力的。称他二爷并不是他头上还有大爷管头,也许是顺着二憨子而升华的尊称,或许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那帮玩的自有他们的游戏规则和出人头地的一套。
厂门口果然围了大几十上百人,闹哄哄的。我一下车,颜文革就向党盛国挑眼,众人的也聚向我。党盛国等人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嘴里不干不净的。姓马的,你凭什么红炉就归你了。有本事拿出钞票来才算数。我理直气壮说,凭什么,说出来吓破你们的狗胆。凭台商承担了几千万的亏损,承担几个亿的银行贷款。他们说,就这也算本事。我反诘:你们说看什么算本事!有人说,我怎么分文没看到。众人嘈七杂八的嚷开了:一定要承担我们的工资,股金,我们要工作,要吃饭!这不跟我过去喊的一样的口气吗,小把戏还想在我面前抖!我大声说,要吃饭,要钱找老厂。他们起哄了:厂子都归你了,只找你这个老厂要饭吃!怒声震天,盖过我洪钟般的嗓音,淹没了我彪形大汉,我有些寡不敌众的。张国庆态度鲜明的站出来,大声吼:要吃饭找市场,喊得天上掉下饭来!这话他有资格说,他的炒面摊不正是找市场的例证。那帮人又群起攻之:你又不是马昌俊,关你屁事,你个奴狗。我看张国庆的脸立刻青紫了。看来,这时讲狠是没有用了。我用目光拼命的搜寻也找不到唐丰和王逸洲的影儿,他们都溜了不成。看来指望政府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我忙说,大家静一静,有么要求我们到会议室坐下心平气和的说。我这是过去上访的启发,恶事冷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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