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宫寝殿。
逸王凌冽着一套灰白锦袍,身躯凛凛的站在景和宫寝殿外,等着荆刹国皇帝南宫赢的宣召。
寝殿不比前殿轩峻辉煌,却穷工极丽。檀木作梁,白玉为砖,珍珠为帘。沉香木做的雕花床榻挂着蛟龙入海金罗帐,帐幔上还用金丝银线绣着龙凤祥云暗花。
南宫赢斜靠在金色描边暗香软枕上,面前跪着三两个太医。除了贴身太监总管福全,其余的奴才都打发在外候着。
太医院的梁太医是众太医之首,公认的有一双回春妙手。他跪在榻前紧皱着双眉,神情惶恐不安,查看过荆刹南宫皇帝的脉象后,头嗑在白玉砖上砰砰响。
“陛下……陛下是偶感风寒,须稍加调理,只是平日里切勿太过操劳,应保重龙体才是……”一边结结巴巴地说着,一边额前豆大的汗珠吧嗒吧嗒地滴在砖上。
其他太监也纷纷跟着梁太医的话应和。
南宫赢深幽的眼眸瞥了一眼这说着虚头巴脑场面话的太医。太监福全急忙上前,替皇帝整理靠枕,扶他坐正了一些。
南宫赢摆了摆手,不想继续听他们说下去。
福全见状,低声说道:“陛下,逸王殿下已经来了许久,正在殿外候着呢。”
“宣。”南宫皇帝语气低沉,轻咳一声尽力让自己精神振奋些。
凌冽看着太医们提着药箱低垂着头,快步离开寝殿。卧蚕眉轻蹙,他知道父皇的身体应该大不如前了,不然不会催促着他出宫去寻那传闻中的神医。
“宣逸王进殿。”
凌冽听得宣召,急忙进殿。
“儿臣拜见父皇。”逸王行礼后,见父皇明明面色萎黄,却强撑着端坐,心知不该提的就不能提。
“事情办得如何?”
“回父皇,您说的那神医真的还是假的啊?儿臣跑遍了也未曾寻到。父皇莫不是诓儿臣的,怕儿臣在京城里太闲了?还是父皇赏儿臣出宫玩乐的?”凌冽嬉皮笑脸,摆着袖袍没个正形。
“混账!”南宫皇帝瞪圆了眼睛,气道:“你……咳咳……是不是诚心跟朕作对?交给你的差事当作儿戏?!”一时气急,竟郁结之气上涌,咳了几声。
皇帝的威严哪是谁人能冒犯的,就连身旁的福全都惊得跪趴在地,瑟瑟发抖。
“父皇!儿臣不敢!”凌冽也急忙跪地,随后又抬起头,轻声问道:“父皇可是身有不适?不如请国师大人来看看?他的丹药父皇不是一向都服用的么?”
凌冽怎会不知父皇已经不信任国师了,不然怎会派他去寻那还不知存不存在的神医,凌冽无非是故意如此表现。
“愚不可及!不及你二皇兄当年一半的聪慧智谋!”南宫赢叹道。
“父皇息怒,儿臣哪敢和二皇兄相较。父皇能有差事交给儿臣,已是看得起儿臣了。只是儿臣能力不足,没有办好父皇的差事。”凌冽撇撇嘴,余光见南宫皇帝面色稍有缓和,继续说道:“不过那神医真是没寻到,不是儿臣没有尽心,还请父皇明察。”
“呵,但愿如此吧。”南宫赢摇了摇头,轻叹道,“神医游历四方,你多加留心就是。”
“儿臣遵旨。不过父皇,儿臣一回来就听说辰尚书一家惨遭灭门之祸?”
“他那儿子辰朝雨,朕早有耳闻,贪赃枉法,死有余辜。”南宫赢轻蔑地淡淡说道,“不过这朝廷重臣在皇城脚下能满门被灭,慎廷司的人是干什么吃的!你觉得让谁去查着案子比较合适?”
凌冽深漆色的眼眸微转,低语道:“儿臣愚钝,朝局复杂,儿臣看不通透。”
“哼!你只对烟花柳巷看得通透的很!”南宫皇帝讥讽道。
凌冽挑了挑眉,吐了吐舌头,佯装一脸稚气未脱的模样,笑道:“若是父皇喜欢,儿臣愿选出几个献给父皇。”
“混账!胡言乱语!”南宫赢喝道,瞥了眼又跪趴在地上不敢再说话的逸王,顿了顿叹道:“罢了,念你也寻医辛苦,虽然没能寻到,也算劳苦。寻医这事还是继续守口如瓶,莫要跟他人提及。退下吧。”
“儿臣遵旨,儿臣告退。”凌冽弓腰行礼,退行几步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