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绕不过的坎儿,自打金使在朱雀门外把人丢了后,此事倒也闹得不大,一面是金使赌咒发誓说赵构没人抢走了,一面是宋廷表示没人见着是假是真,两国虽然为这事扯了些皮,但也没闹起什么风浪来。
所以,对于董汉臣的突然询问,黄杰倒也没有惊讶,倒也直言道:“所谓金国送还的康王,据说国中并不曾见得,再说送还人质这等大事,你等既不曾过境边关,也不曾走正门入城,无人得见他到底是真是假,国中尚在追查其人下落如何。不过……如今倒也的确是有个叫赵构的书生,在我黄州的书院进学,想来天下同名同姓者甚多,此人该也与金国无甚干系。”
瞧着黄杰当面就敢信口雌黄如此,金国来人都是当场哑然。这雌黄本是一种染料,古人用黄纸写字时,若是不慎写错,可用雌黄涂抹后改写。因此信口雌黄一语,意既为随口更正不恰当的话,也指不顾事实,随口乱说或妄作评论。
如今黄杰当着面先说什么不见康王,又承认有个叫赵构的书生在黄州,虽然看起来前后矛盾,却也偏偏指不出什么错处。你金国说送还了康王赵构,可你的确没有带着康王赵构正大光明的从边关入境,沿途也没有正大光明的进入过任何一座大宋的城池,然后你突然就说康王赵构在东京城里丢了,这等毫无逻辑的话谁人会信?
顿时,黄杰这话差点噎着了众人,但见得宗望与宗弼都还没说话,却是坐在宗望手下的一员大将起身咆哮,喝道:“黄杰,我蒲家奴原本敬你是个英雄,却不想你竟如此睁眼说瞎话,你等宋人从来都如此这般无耻卑鄙么?尔等这般无耻之人,也可称王?”
这蒲家奴也是完颜乌古乃孙,算起来和宗望他们是堂兄弟,也是金国一员有名的猛将,而且此人与完颜阇母关系极好,据说对于黄杰将阇母斩于马下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曾在金国朝中扬言也要阵斩手刃黄杰。
听得这家伙一上来就“人参公鸡”,黄杰倒也并不恼怒,反是笑道:“你等言称将康王送还国中时,本王已然身在辽东,因此本王至今所知,皆是国中传来消息,至于消息是真是假,与某何干?至于卑鄙无耻……尔等密送康王归国,行得又是怎般光明正大之事?蒲家奴,不管是女真文或是宋文,你可能写出这几个字?不若我写了与你,好好记下如何?”
听得黄杰如此回嘴,蒲家奴差点就气疯了,这前面黄杰推诿也好,说金国送返康王图谋不轨也好,这些都没踩着他的痛点,只有最后这句说他不会写字,却如踩着他尾巴一样,顿时就怒不可遏的见他猛然扯下腰上挂着的佩刀,拔出刀后把刀鞘往黄杰面前一丢道:“黄杰,可有胆与某一搏?”
这投掷刀鞘邀战的方式乃是女真人的习俗,反正黄杰也算是得到过阿骨打认可的人,在女真人眼里看来也算是自己人无疑,所以蒲家奴便依着女真习俗邀他单挑。
哪知道黄杰瞧了,却笑吟吟道:“今日战前议事,岂能乱了章程?不若明日你来城前叫阵,某一定逐尔心愿,奉陪到底,如何?”
听得黄杰拒绝得这般有礼有节,蒲家奴也是哑口无言,当即悻悻的道了一句“明日就明日”,便也转身出了帐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