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在姜家第一医院每年都有投资和合作项目,这家医院也是朝宁投资集团员工的定点医院,以及指定体检单位。就算不结账,集团也会每个月集中结算的。但是福姨向来是有主见有骨气的,她曾经说过,只要宁家一天让她管理,她就绝对不会沾公司的一分钱。所以,在外面人情来往还是什么购物消费,她从来没有打过朝宁集团或四爷的旗号。
一见汪嫂回来,钟楚凡便急忙问,有没有看到落汐。
汪嫂看了一眼钟楚凡,没好气道,“不知道。”仿佛跟这个男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宁墨尘虽然心情不好,但他还是急得慌,莫名的心脏骤紧跳起来都难受,他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缓解了那个不舒适感,也问道,“汪嫂,落汐去哪儿了?”
汪嫂见四爷也问他这个问题,赶紧忙道,“少夫人把卡给我去结账,刚才她还在这儿的啊。至于她说要去哪里?”她回忆着,同时把宁墨尘的黑卡归还给了他。拿着黑卡突然想了起来,“少夫人说她要去趟超市,帮我和姑姑买些东西回来,然后我们就分开了。”她如实说。
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宁墨尘拿出烟盒来想抽烟,想到这里是医院,便又作罢将烟放进了口袋里。
三个男人在病房里的会客厅,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讨论这福姨的病情,以及后面的治疗方案。
就在这时御厨的餐点到了,正是苏落汐点的外卖。看着满桌子他们爱吃的饭菜,宁墨尘的心里那个瞬间堵得慌,难受。这个女人,要说她没心没肺,有时候却说不出的温柔体贴;要说她善解人意,有时候那个脾气又倔又硬,比块石头还难啃。
偶尔,宁墨尘不禁会悲催的想,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就算是块石头他也有自信能够给焐热了,可是她呢?婚已经结了,不让公开,好,尊重她;现在又说他骗婚,质疑他对她的爱。难道在她眼里,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和托付。
看到这些饭菜,钟楚凡对宁墨尘的羡慕,犹如那黄河之水滔滔不绝。或许,这辈子,苏落汐都不会有这么照顾自己的一天吧。
宁墨尘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鱼放进自己碗里,轻轻咬了一口,味道甘甜,鱼香四溢。御厨的糖醋鱼从来都是剔除去鱼刺的,在整个J城都颇具美名,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最怀念福姨做的糖醋鱼。
想起小时候,刚到福家那会儿,家里很穷,他们几个孩子在湖塘里捕上一天的鱼,也抓不到几条。每天抓上来的鱼,第二天凌晨,福姨便会走上七八里地,用脚踏车给送到镇上的集市里去卖。
那年,宁墨尘接连遭受父母双双离去的打击,再加上来到乡村的各种水土不服,他早已经身体透支,骨瘦如柴。
那天福姨从集市上回来,用卖鱼换的钱,给宁墨尘买了一袋婴儿头的奶粉,还有一包红糖。那是几个月大的孩子喝的奶粉,营养价值极高。那会儿穷啊,鱼不舍得吃,母鸡下个蛋也不舍得吃。
奶粉是好东西,可是宁墨尘喝不习惯,喝一点吐一点。
福姨一狠心,那天把好不容易逮上来的最大的鱼没有拿去卖,而是留了下来,给宁墨尘做了一道糖醋鱼,煮了鸡蛋挂面。那年头在一个穷乡僻壤吃到这么好的东西,那简直是过大年的节奏啊。
为了让宁墨尘多吃些,福姨禁止福特加和福特上前吃鱼。那会儿,福特才多啊,不到八岁啊……从此糖醋鱼的味道便深深印在宁墨尘的记忆里,不管是什么时候,糖醋鱼总是他的最爱。
再看看加护病房里面的福姨,宁墨尘的伤心难受涌上心头,这个世界上最最疼爱他的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他很不是滋味。
“福特加那个混蛋什么时候回来?”宁墨尘粗声粗气地问。
福特夹了一块大大的红烧肉,放到自己碗里,没直接塞进嘴巴里,当着四爷的面回话,谁敢先吃后答啊。“哥说,查清了那边的底细,马上就返程。”
“啪。”筷子被狠狠放在餐桌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回来,难道他想给福姨收拾吗?”
“好好好,我马上通知个回来。”福特或许是收到宁墨尘的摧残太多了,从小到大,他最怕他。怕他又敬他。可就算怕他,还是想要站在他身边,帮他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钟楚凡实在待不住了,他起身给苏落汐打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可是没有人接。宁墨尘看了他一眼,立马知道他在干什么,低头吃饭,佯装没有看见。
过了好久,宁墨尘才问钟楚凡道,“怎么到了吗?”那语气简直能掐出蜜来。
钟楚凡将手机关掉,又打了一遍,盯着听筒,看了半晌道,“电话没有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