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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一回 [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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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着头,她猛得后退,让颜修的手摸了个空,她说:“颜公子,我并非强求的人,要是你早些告知,我也就明白了,你不必为难自己,有些话,是能跟我说的。”

    颜修自己摸去床边,坐下,他不会撒酒疯,面上染红,原本也是浓艳又不锋利的长相,他靠着床侧,脸贴在冰冷的木材上。

    深吁一口气,又念:“陈流怨。”

    “谁是陈流怨?”

    问着话,林红若就端了汤来,站着,喂到颜修嘴边去。

    颜修没有回答。

    林红若说:“你与我都是有自尊的人,若是知道你有个心上人,我怎么会……从小我也念了书,家中不缺吃穿,我自然会十分爱护自己的。”

    最终,汤喝去半碗,颜修洗漱后还在叫那个名字,他甚至攥着林红若的腕子,压抑下哭声,眼圈红透了。

    “睡吧,我陪你一阵。”林红若帮他掩好被子,下了床帐,轻声说。

    她问不出颜修的故事,也更看不透他的人,思索了许久,最终失落也心烦,方才,颜修还握着从头上摘下来的灯笼簪子。

    说:“送了我这个的人,他已经死了。”

    萧探晴快要生产了,颜府近日很忙,林红若思想一阵,决定天亮了就送颜修回去,她这个人有太多休养,也成熟,这次少女情怀了一回,倒未落到什么浪漫的结果。

    人生中最多的,还是带着细小失落的平常事。

    颜修总能梦到崇城,那甚至是个比桃慵馆更叫他爱的地方,他曾为自己写的诗,却描绘着崇城几景,有些暖意,又全是惆怅。

    崇城宫灯昼生夜,月明作鼓声长盛。

    陈弼勚那样的人,顽皮惯了,睡着觉也不安稳,总要点颜修的鼻尖,说:“你应该躺进我怀里。”

    颜修便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

    “封你做皇后好不好?或者你最想做什么?做丞相,好不好?”

    少年郎有痴缠的声音,说出了些极尽疯癫的话,颜修没心思装睡了,他撑着酸麻的身体,翻身坐起来,道:“别这么说,会被怪罪的,我在太医署没什么不好,别高抬我。”

    陈弼勚捂着肚子直乐,笑了一会儿,说:“我自然是唬你的。”

    “无聊透顶。”

    颜修话毕,皱着眉要躺下,那小皇帝却忽然坐了起来,他嘴角的笑容消隐,直盯着颜修,忽然扑上前来,把他的腰拢着,脸对脸,说:“我可不想害了你。”

    颜修戳他的脸,说:“你知道就好。”

    四目相接,像要撕扯出具象的丝缕,上唇碰着下唇,陈弼勚像要将那片弹软的肉咬住,他鲁莽,有生涩的柔情,却像是天生会泼洒魅力,让人羞涩。

    叫人沉沦。

    /

    第二天一早,颜修便起床梳洗,去林老板房里告辞,又和林红若说几句话,他忘却昨夜真实发生的事情,只清楚记得那个缠绵悱恻的梦。

    林红若换了新衣,穿得仍旧雅致,她说:“我随你回去吧,去看看二公子的夫人。”

    于是,府上备了两顶轿子,向颜府去,待下轿、进门,颜幽便引了林红若去自己房中,到半路,林红若忽然搭话,道:“二公子,我要问你一件事。”

    “嗯。”

    “你是否知道一个人,叫陈流怨?”

    颜幽答:“未听说过。”

    “昨夜颜公子醉酒,总在叫这个名字,说她已经死了,我猜那可能是他的心上人。”话毕,就到了房前,颜幽推开门,与林红若一同进去了。

    事实上,他并未忽视林红若的话,思索了许久,心里有了多种猜想,待忙完送客,到午饭前,颜幽特意去房里找颜修,进门就问:“林小姐说你喝醉了念‘陈流怨’,谁是陈流怨?”

    颜修显然觉得意外,他摇着头,说:“怎么问这个?”

    “是那个皇帝吧,”颜幽踏出房门,说,“我能猜到。”

    他走得快,甚至未给颜修一个辩解的机会。

    九月快过去一半,扶汕的树木仍然翠碧。

    再过几天,探晴该生产了,再过几个月,又将是腊月和春节,那场变乱过去太久,一切被生活掩盖,从此尘封在史书里。

    颜修站在柜子前,将头上的簪子取了,他得需痛别过去了,即便仍旧无法真的剥离。

    鎏金灯笼簪住进匣子里,被放进了柜子的深处,阴暗处总有淡淡的霉味。

    “梧桐半死清霜后,”他念,“头白鸳鸯失伴飞。”

    注:出自宋代贺铸的《鹧鸪天·重过阊门万事非》。

    [本回完]

    下回说

    相厌否雨薄落镜湖

    切思谁风暖拂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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