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得低些:“听婆娑说起,流岐山这两日来两位贵客。”
“从域外来,专为解决血虫之事而至。”
有些话,不需多说,湫十自然能懂。
她站起身,将留音玉丢回妖月怀里,道:“我们去流岐山。”
她们到时候,天已经黑下来,暮色沉沉,流岐山城中很热闹,一条条街道,红墙瓦之中,花楼酒肆,勾栏瓦舍,行至尽头,是权贵们销魂窟,欢声笑语不间断地飘到耳里。
流岐山宫殿建在一座叫流岐山山巅,今日,因为莫长恒和远来贵客事,关卡卡得特别严,几乎是三步一排查,闲杂人等绝不能入内。
可显然不包括妖月。
十年里,因为各种各样事,她曾不少次到流岐山请示秦冬霖,或是来寻婆娑。
一路放行,无人阻拦。
湫十脸蒙着面纱,一身雪色长裙,两边袖口简简单单绣着银线绒花,大方雅致,风韵天成。
因为出这样事,六界盛会办不下去,所有参赛天骄都被请到流岐山暂住,逐一排查有无接触血虫。
一座偌大外殿,里面环境舒适,极其宽敞,一些或面熟,或面少年三三两两坐着,周围着手握刀柄守卫,他们身着同色绯红官服,神情冷峻,衣裳颜色深得似血,莫给人一种喘不过气肃杀之感。
这是中正十二司人。
负责看守他们是一位破碎境者,见妖月和湫十径直推门而入,他于是默不作声跟在后面。
大殿中央,是面色苍如纸莫长恒,他身边,半跪着一脸焦急莫软软,骆瀛和云玄在身边站着,一言不发。
湫十扫一眼,又转身走出去。
“怎么回事?”她问跟在身后负责看守者:“怎么将莫长恒和他们关押在一起?”
湫十刻隐匿气息,者认不出她身份,但看她和妖月走得如此近,也就凛声作答:“半时辰前,君主出手,从莫长恒体内拘出程翌潜伏神魂以及血虫,现下,他身没有危险。”
湫十没再说什么,才要去主殿,在路过外殿长廊时候,脚步停下来。
以她如今修为,里面对话,一字不落,句句清晰地落到她耳里。
听几句之后,湫十伸出手掌,拂在半空中,水一样纹路在她手掌落下地方漾开,成一面不大不小镜子,通过镜面,能清楚看到里面情形。
最先开口是横剑山首席弟子,他声音十分不耐,字里行间,句句都是冷嘲热讽:“什么天族太子,竟还炼魔功,祸害自己不说,还要连累我等。”
有一人紧跟着道:“不愧是堕魔之人,心狠辣,即无冤无仇,也要波及旁人。”
周遭顿时响起一片唏嘘声。
莫软软哪里受过这样气,她气得哆嗦,既心疼一脸灰莫长恒,又觉得那些人简直不可理喻。
“都乱说什么!”她怒喝。
天族小公主面子,大家还是给,可还有人,就是要存心绕过她攻击莫长恒。
“这样一想,不知从前天族太子用这堕魔快速得来修为从我们手里夺得多少好处,各种秘境试炼,各族盛事,押宝比试,我还真以为是天资不凡,原来是堕魔。”天外天有人出声,言语之中,对他这种行径十分不屑:“明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平时竟还有脸端着什么在架子指点江山。”
“赵兄别动怒。”他身边人跟他一唱一和,话语极其难听:“其实说起来,也是我们错,是我们没这么厚脸皮。”
一阵哄堂大笑。
莫软软再次站起身,手腕被莫长恒摁下,他声音嘶哑粗糙:“别说话。”
闻言,莫软软狠狠咬住唇,这十年,她明显有所长进,也不是从前动不动就掉眼泪小姑娘,即在今日这样场合,她死死忍着,也不肯叫别人看笑话。
骆瀛和云玄都没有说话,昔日风光无限三小仙王,因为“堕魔”两字,不得不一起承受所有谩骂和讥讽。
这就是现状。
堕魔之人,万人唾弃,谁也看不起。
里面,圭坉身边站着男子慢条斯理地开口:“不必口口声声说什么天族太子,天族哪会出现一堕魔太子。”
“这里面。”他指指流岐山议事殿,勾下唇角,道:“天族众长不是正在里面商量着废太子一事么。”
“太子?”
“很快就不是。”
湫十侧首,不知是因为夜风拂过,还是因为一些别原因,嗓音显得有些凉:“里面在商量废太子事?”
“是。”者前一步,不卑不亢地答。
湫十一颗心被拽得直往下沉。
她没忘记,那梦里,秦冬霖也堕魔。
那群人,也会像嘲讽今时今日莫长恒一样嘲讽他。
所以他能离开流岐山,成为正道世家门派得而诛之魔君,没人关心他,没人理解他,甚至可能,连真心陪他说话人都不会再有一。
“走。”湫十深深吸一口气,踩着水纹似月色,带着妖月前往流岐山议事殿。
议事殿是游云亲自带人把守,妖月和他彼此相望,互相颔首。湫十跟着提步,被拦下来。
游云敛眉,道:“妖月,君主有令,身份不明者不可入内,无传召者亦不可入内。”
湫十抬眸,浅声表明身份,声音轻得能揉碎进夜风中:“是我。”
十年前,他们才入帝陵时,游云曾见过她,电光火石间,他垂眸,抱拳行大礼:“臣参见殿下。”
“起来。”湫十干脆摘面纱,道:“不必通报。”
游云凛声应是,吩咐左右将议事殿门推开。
“嘎吱”一声厚重推门声之后,湫十和妖月在诸多或震惊或疑惑视线中抬步跨过门槛。
殿内,天族几位长跪在冰凉地面,声音悲愤激昂:“请君主准许我天族废太子之请。”
“为何允准?”湫十听见自己声音格外冷静,她独立于议事殿之,抬眸直视坐三人,不行礼,不跪拜,一步步朝前,在一群乌泱泱者中,鹤立鸡群突出。
洲很多人都认识她,知道她从中州出来就闭关至今,以为她不明秦冬霖身份,不知外面早发天翻地覆变化。
见此情形,几位主城不合者阴恻恻出声:“议事殿内,闲人退散。殿前守卫,还不将她带下去?”
宋呈殊一愣,旋即起身,才要开口请罪。
“——放肆!”
“——尔等大胆!”
自进殿起,湫十就没刻压制自己气息,洲人不明她身份,可中州之人哪能感应不到。
帝后之尊,堪比君主,从来无人敢这样指着她大呼小叫,当即就有几中州臣拍案站起来。
主殿之,秦冬霖居正中,稍下点位置,摆着两张座椅,面坐着一男一女。
男子簌簌如落雪,郎朗似清月,一双眼眸时时含笑,女子着红色长裙,眉目如画,落落大方。
见到突然出现湫十,衣男子侧首,望向秦冬霖。
“中州帝后。”秦冬霖朝他们颔首,声调不疾不徐,字字有力,介绍极其简单官方,可奇异般,任谁都能听出他话语中微乎其微愉悦味。
话音即落,他看向站在大殿之中,黑发雪肤,几乎没什么变化小妖怪,朝她伸手,声线如冷泉:“宋小十。”
“到我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