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夫差之后,一个勾践之后,本王想在越人之中弄出些动静,不难。”
老子毫不忧虑,话锋一转,“齐地此刻如何了?”
“田横立了田荣之子为王,因有项庄在,项羽并未有再伐之心。济北国之地倒是便宜臧荼了。”中年人回道。
“呵呵...非是项庄在便不伐,项庄被老夫所劝当是暗地中的齐王。”老者笑道。
“这是王上的计策?!”中年人一惊,“他是项羽的亲眷,如此一来齐地岂不是...”
“莫慌,为了女人便想当王之人,不足为惧。齐人心向田氏,他日若乱,便是本王一举夺下之时!”
“可...以项羽的实力,绝不会坐视不管。”中年人皱眉道。
“项羽吗?这便是本王今日相助子婴的原由,他便交于子婴对抗吧...”
......
天色已暗,月明星稀。
一山北侧落雪,南侧结花。一道大峡谷横立山中。
身材不甚魁梧,却不怒自威的男子站在峡谷上,双目无神,愁容满面。
一清秀女子静静将兽皮披风披在其身上。
“王上,天色不早了,英布当是不敢归九江,早些归城吧。”女子劝道。
男子伸手指着山坡,“夫人,这山坡之景是否便为公主之命?昔日还是花开遍地,不知从何开始,一片荒芜死寂。”
“王上节哀,保重身体...”女子于心不忍道。
男子满腹愁意,紧紧拉着披风,“唉...本王当年为何要反秦!为何要将女儿许配给英布?!!若不反秦,只需安坐官位,女儿亦不会死!英布分明是盗贼出身,本王当年是看上他哪一处了?!”
咆哮声回荡在山谷,毛苹怕吴芮身有不测,慌忙拉着吴芮退后。
“王上,梅鋗与吕氏已在城中等候多时了,该去见一见了。”
“呵...皆知寡人不想再称王,急着分地来了。”吴芮苦笑,“便让他们等吧,他们等得起。”
毛苹心知吴芮难过,不忍再劝。
二人身后侍从中,忽地挤来一衡山之兵。
“王上,六城出事了!台侯之兵,被人在客栈中尽杀,不知何人所为。”衡山兵跪地道。
“小事...小事。”吴芮毫不放在心上,“若无旁事,便推下吧。”
“倒还有一事,一外地之人入六城,在客栈中吟诵诗作,尽是悲凉,但句式却极其怪异。”衡山兵说道。
“悲凉?何人还有本王悲凉?”吴芮苦笑。
“回王上,那人说是为王上之女所作,吟诵之句引得不少城中之人泣泪。”衡山兵手捧竹简递上,“这便是旁人抄录的。”
吴芮无心理会,毛苹替其接过。
毛苹端详半晌,先是皱眉,面色渐渐黯然,似要落泪。
“是何诗句?”吴芮问道。
毛苹只觉喉咙发酸,说不出话来,打开竹简以示吴芮。
吴芮侧目望去,“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故国不堪回首...”
吴芮小声念着,回想起旧日在鄱阳时,女儿绕膝笑玩之时,那时女儿的笑声恍惚还在耳边萦绕。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吴芮彻底绷不住,眼泪夺目而出,“本王的女儿已有多年未见...真不知临死之前是何面貌,是否与三年前离家之时相似?”
“王上...节哀...”毛苹擦着劝道。
二人相拥痛哭半晌,吴芮回身红着眼睛看向衡山兵,哽咽道,“那人身在何处?寡人速要他一面!”
“那人该是还在客栈。”西魏兵回道,“臣这便令他前来此地。”
“算了。”吴芮叫住道,“此处山地难行,让他速来九江王殿吧,本王亦该回去了。”
“诺!”
两个时辰后,吴芮毛苹乘坐五乘马车归至王宫外,一路所见男女只知英布被逐,笑意盈盈,却不知乃因衡山王女身死,才又如此局势。
吴芮见状只觉格外痛心,入宫时幸好有毛苹与毛乔二人搀扶,才不至于栽倒。
坐于王位之上,吴芮拄着手臂闭眼。
殿下脚步声传来,吴芮睁眼望着,非是相见之人重新闭眼。
“衡山王节哀。”一披发消瘦,衣上绣满梅花的青年拱手道。
“多谢台侯。”吴芮强行开口道。
“本后...特做巴蜀之地神鸟衣,以献衡山公主。”青年女子掩面而泣泪,“本后国破亡父,次兄身死,长兄重伤不醒,能知衡山王心中悲痛。”
吴芮听闻此言,强忍住的泪眼重新划过面庞,毛苹边掩面边帮吴芮擦拭。
“公主身死...乃是本王之过,本王万分自责,有劳夫人。”说到最后,吴芮已泣不成声。
梅鋗本是跟着叹气,听闻吕雉此言,心中甚是不屑。
伐秦之时,梅鋗便于刘邦交好,而今刘邦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梅鋗猜到吕氏定在其中捣鬼。
“衡山公主身死乃是无妄之灾,夺权沛公,以至巴蜀国灭,吕泽重伤亦是野心跟随范增伐秦,皆是活该,如何可与公主相比?!”梅鋗气道。
吕雉神色一滞,而后恢复悲伤之色,“夫君伐秦时得罪了子婴,才会被子婴所杀,家兄亦是为报仇才跟随范增,台侯如何如此思虑?”
说完,故作痛心,高声抽泣数声。
“哼!你们吕家做过何事自己清楚!”梅鋗极为看不惯吕雉如今的模样,“英布为攻临江,杀害衡山公主,衡山王被骗故一同伐临江。那时,子婴正在攻打巴蜀,尔等为何还能插手临江一事?!”
“那是...被子婴逼得不得不逃望临江,后发觉南阳王陵在临江作乱,顺势助临江王平乱,却不料临江王身死,便暂理临江,想着他日归还共尉公子,却不料共尉后被子婴所擒...”吕雉抽泣道。
此刻的南郡,虽然襄阳已在手中,但无论北上,还是东出,都会有阻碍。不敢动东方的衡山,北方的南阳英布亦非轻易可克。
吕雉听闻吴芮想弃王不做,信不过随何,连日亲自从江陵赶来。
“说的倒是好听,这些诓骗之言真的以为能骗过衡山王吗?什么悲叹衡山公主,只是贪心不足,想占衡山之地!”梅鋗喝道,“衡山王本是越人,衡山之地轮不到你来觊觎!”
“住口!”吴芮听得心烦,“衡山之地,何人想要拿去便是。二位若非是吊唁公主,只为谋地。一个归梅岭,一个回江陵吧!”
“公主...呜——”吕雉重新痛哭,泪流满面,险些站不稳。
“本侯不仅吊唁公主,还要为公主报仇!”梅鋗愤愤道,“衡山王已占六城,怕再伐九江,引得楚国心怨,本侯不怕!本侯只需带梅岭与衡山之兵便可去南阳灭了英布!项羽若是敢攻来,本侯便联络东南驺无诸,反了那个自称霸王之人!”
梅鋗话虽莽撞,吴芮毛苹却知其真心。
“台侯的好意,王上心领了。”毛苹哽咽道,“王上怕的便是楚国不休,再起纷争百姓受苦,不然...亦不会久留此地。”
“管他什么天下人?本侯心意已决!”梅鋗大声道。
“本夫人亦早有此意,南阳毗邻南郡,本夫人可联络衡山兵,兵出东,南,必会至英布于死地!”吕雉擦泪急道。
“夫人心受多创,尚能为本王谋划,多谢...”吴芮感激道。
子婴身在殿外,将几人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不禁感叹吴芮过于心善,连吕雉如此易破的假话皆信。
“王上今夜最想见的人是公子,如何还不入殿?”宫外衡山侍卫提醒道。
“这...”子婴正欲迈腿,碍于吕雉在内,狠撕下下一块黑衣之布,蒙在脸上,“在下这便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