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城西南,子婴带着荀晋还剩的两千残兵,葛梁借的一万九江兵疾驰。
“今夜必到郑县,明日过戏县,至高陵解救栎阳!”颠簸中,子婴端详着葛梁勾画的地图。
“戏县?王上何不北上下邽,还可更快一些。如此...岂不是舍近求远?”身后荀晋不解道。
子婴忽地面色黯然,杨喜暗暗拿剑柄击打荀晋的腿。
“怎么?臣说错了吗?”荀晋摸不着头脑。
子婴也知道荀晋之言无误,但下邽在栎阳之东。子婴总感觉陈平终究守不住,若栎阳一失,一行大军便再没了退路。
栎阳若失,顺着高陵,芷阳,弋阳,还可至咸阳。待到巴蜀大军归来,还可再战。
但那时便还要重打塞地,可绝不是当初从司马欣手中夺取那么简单了...
陈贺,虫达一路无言。
陈贺时不时回头东顾,终于开口,“英布派兵相助,王上知晓韩信难对付,却带兵而行,不去支援葛梁统领。若被世人知晓,恐怕必遭非议。”
“正是...”虫达小声道,“王上还带走了一万九江兵,葛统领若中了韩信之计,必输无疑...”
“寡人带走一万人,便是救了一万了。”子婴叹道,“即便给了他,他若是穷追不舍,亦会全军覆没。他是为父名才带兵而行,定不会放过生擒韩信的机会。若不为父名...韩信想对付他,也要费些思虑。”
“韩信有那么厉害呢?”荀晋歪着脑袋呲牙,“臣等虽败,乃是韩信投石车攻城所致。其后,早早派人从函谷关行至武城旁设伏,明面上大军追赶,这才致使我军兵败。若非如此,臣未必不是对手。”
陈贺众人望着荀晋,一时无语。
“这...还不是厉害之处吗?”虫达擦着冷汗。
“自然不是!他若真有奇能,该当派兵列阵才对,本统领曾建堡以御匈奴,这才是正道。他这算什么本事?!”荀晋义愤填胸道。
子婴也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位臣子,“速速进军吧,栎阳才是大事。之后,再想着如何为葛统领报仇吧。”
陈贺欲言又止,只得继续前行。
杨喜策马行者子婴身旁,低身俯首,“王上...臣有一事不知如何说是好。”
“爱卿何事?”子婴微微恭敬问道。
杨喜虽只是一个骑兵统领,确是千百年大氏族,弘农杨氏的始祖,定有奇能,子婴不敢忽视。
“王上...是在畏惧韩信,兵走高陵亦是心忧栎阳不保?”杨喜小声道。
“正是如此。”子婴连连点头,不由暗叹杨喜看向去虽憨厚,却心思缜密。
“那...王上倒不如此刻真把栎阳归为魏国疆域算了。”杨喜道。
“什么?爱卿何意?!”子婴惊道。
“王上勿怒。”杨喜急忙解释道,“臣的意思的,秦国疆域辽阔,即便魏王豹得了栎阳,再想西行亦非易事,待大军归来加以时日必可驱逐。可这函谷关便不同了。”
杨喜咽了口口水,“昔日天下诸侯伐秦,皆被函谷关所拦而不得。如今各诸侯皆知函谷关对秦国的重要。韩信若真得了函谷关以及武城一带之地,王上以为,那时众诸侯会如何思虑?”
“这...以为大秦丢失一臂。”子婴回道。
“正是,却又不止如此。”杨喜认真道,“天下纷乱,众诸侯皆想着一统九州,不会放任一国强盛。那时,王上再去夺函谷关,恐怕诸侯为了削弱大秦,皆会帮韩抗秦。到时,王上的对手可不是韩信一人了!”
子婴猛然一惊,救国心切,这种利害关系竟未曾想到。
这与九江为了弱西魏可助秦异曲同工之理!
“魏王豹灭殷,夺韩声势已过大,栎阳若丢,能助王上之诸侯天下尽是。”杨喜继续道,“王上此刻告知如何行军了吧?”
“多谢爱卿,寡人清楚了!”子婴忍着后怕停马拱手。
大军止住脚步,不解何意。
“王上如何不走了?”荀晋问道。
“寡人思虑良久,葛梁定不是韩信对手。寡人即便身死,亦不能看着想救之人身陷重围!宁可栎阳失守,亦要相助葛梁统领!”子婴朝着一万九江兵高声道。
本是心愿子婴无义,拾起低落的众人顿时打起精神。
“多谢秦王,秦王英武!”一万九江军齐齐高声道。
“可葛梁若是不敌,仅凭臣等恐怕亦不是对手。”荀晋嘀咕道。
子婴转头西北而望,“齐国的田单可从未如此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