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同样无法忍受这一点。最后,我完全破坏了他对自我的平衡——因为在我出现之前,他觉得他的人生十分完美。”
“而他认为我比他更完美。”
就像莱克斯夜以继日地研究他,他何尝没有煞费苦心地研究莱克斯?
只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触及那个能真正改变一切的核心。
莱克斯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尽头,卡尔则开始意兴阑珊。
他的记忆还很散乱,然而那些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只靠着那些复杂的心绪他就能判断出他和莱克斯之间有着怎样的博弈和吻。他知道在这两件事上他们都同样用力。
真是烦死了,卡尔忍不住想,为什么要有这么一段痛苦不堪的爱情呢?为什么他要爱上一个总是令他感到痛苦的人?他在这之前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感情观会这么不干不脆,他一直以为他是那种爱恨都很果断的人,决定了什么就不会再改。
也许他确实是他想象中那种人。
因此他决定了爱莱克斯,就一直去爱。
“我觉得我可能还是对他抱有某种期望。”卡尔说,“期望他能变得……”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送葬的队伍里,戴安娜和绿灯侠走在最前方。
他们用肩膀抬着棺材,这点微不足道的重量因为属于超人而令他们慎之又慎。每一个抬着棺材的人都走得很平稳,而没有抬棺材的人走在抬棺者们的后方,沉默地跟随着。
越来越多的民众加入了跟随的队伍。
随着棺材的前行,不断有人从队伍中退出,又不断有人补充进来,人们好像很少有对这件事特别执着的,绝大多数人都只是量力而为:有力气的时候,他们就跟着队伍慢慢地走,没力气了,他们就慢慢地停下来。
军队紧张地维持着秩序,但秩序不需要他们维护也很井然。
没有人插队,没有人速度过快或者过慢,如果有人摔倒了,立刻会有一个超级人类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将摔倒的人扶到路边。
有人面露悲戚,有人哭得气都喘不过来,有人眼眶通红,也有人神色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无论是什么表情,每一个人看起来都很认真。
沉寂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直到一群稚嫩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超人!超人!”
“再见超人!”
“超人一路走好!”
“你是个好人!你会上天堂的!”
原来是一群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孩子,被老师带领着站在路边,他们当然不可能一大早就过来守在路边,显然,年龄优势让他们获得了礼让和优待,原先站在路边的人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现在这群穿得漂漂亮亮的孩子正拼命挥动手中被扎在一起的两三朵百合花(看起来是统一购买的花束),大声呼唤着超人的名字,说着祝福的话。
他们的老师就站在路边,那是个年轻的女人,手里也拿着一束百合花,眼中含着泪水,见人们都朝她看过来,她的脸因为窘迫而涨得通红。
但她还是勇敢地举起手中的花束,高声喊道:
“永别了,超人!”
她的声音开启了一片道别和欢呼。
队伍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正好是晚上八点,葬礼应该开始的时间。送葬的队伍将棺木摆到预先准备好的升降台上——在例行的讲话和道别之后,放置着超人的棺木将直接被封存进土壤深处,在坟墓的上方,将会建造起巨大的纪念碑,以供人们怀念和瞻仰。
莱克斯还坐在车里,一动不动。
他不动,茉西也不敢催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预定的讲话时间渐渐逼近,她感觉自己的脖颈上一阵凉意,像是一柄刀尖正冲着她的刀子正抵在她的大动脉上……
鬼才知道她的老板在想什么。
在葬礼上发表讲话的机会是老板千方百计才弄到手的,这也确实是一份举世无双的荣耀,但莱克斯一个念头来了忽然甩手不干也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过茉西觉得不太可能发生,那可是超人的葬礼。
果然,在时间刻度快到整数的时候,莱克斯打开了车门。
他抱着一束开得无比娇艳的红玫瑰走了下来。
这可这是万众瞩目的时间。
每一双还能视物的眼睛都看着莱克斯·卢瑟,每一个摄像头都对准了莱克斯·卢瑟,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被人们拿到放大镜下分析无数遍,而就在这样一种死寂中,莱克斯走到超人的棺木前,放下了手中的红玫瑰。
他还有心情调整了一下玫瑰的角度,好像这样就能让它们变得更美似的。
茉西一时间又想哭又想笑。
老板呀老板……那些红玫瑰变得再美又有什么用呢老板?你想要送红玫瑰的那个人根本就看不到啊。
能看到那些红玫瑰的只有完全不了解前因后果的普通人,或者对前因后果一知半解的超人的朋友们。
莱克斯站在超人的棺木前,沉默着,好像是驻足欣赏了一会儿——这欣赏可以理解成很多种含义——在人们有机会解析他之前,莱克斯走上了演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