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到位后,合约才生效。首期款项30%已经到账,但剩下的70%金额巨大,而蒋他手头并没有那么多钱。作为商人的女儿,你觉得他会怎么办呢?要怎么做才能筹集那剩下70%的款项?”
“卖股份?不对,他本来就打算收购股份,所以他不可能卖南创的股份,那是卖产业?卖房子?卖地?他有那么多资源可以变卖吗?”南樯疑惑极了。
“你真天真。”余思危看着她懵然的样子,忍不摇头失笑,“什么是商人?商人某种意义上等于赌徒,用最小的成本去博取最大的利润。蒋仁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卖产业呢?况且他也没那么多产业,卖产业等于给自己放血,商人一般都不会这么做,他们的首选是找有钱的机构帮忙,用别人的成本来换取自己的利润。这个世界上,最有钱的机构是是银行。所以他的解决办法是注册一间公司,利用这间公司向银行贷款。只不过蒋仁实在是太贪了,他得到第一笔贷款后,同时将贷款金额提取到私人户头,再次对这间公司注资,然后用这笔资金再次向银行贷款——套取资金,挪用保证金,骗取银行贷款,每一样都是赤裸裸的犯罪,足够报警立案。”
余思危说到这里,嘴角露出了“果然如我所料”的微笑。
“他应该知道这是犯罪啊,为什么还要做?”南樯吃惊极了。
“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会非常胆壮起来。只要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会到处被人使用;百分之二十,就会活泼起来;有百分之五十,就会引起积极的冒险;有百分之百,就会使人不顾一切法律;有白分之三百,就会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绞首的危险——马克思《资本论》,第二十四章,第七节。”余思危朝她眨了眨眼睛,“我的小姐,你知道如果收购成功蒋仁的获利会是多少吗?那个结果,足够让商人铤而走险。”
“你的消息来源可靠吗?”南樯望着眼前的男人。
“当然。”余思危微微一笑,“因为代持公司的人早就站在了我这边,股份出售不过是个请君入瓮的圈套。”
“至于蒋仁,你知道吗?他很喜欢用外籍工人。”余思危说到这里,嘴角上扬的弧度大了一些。
“心里有鬼的人都害怕秘密外泄,喜欢用外籍工人是因为她们语言不通,不用担心信息泄露。”他眉毛轻轻一挑,带了三分压不住的邪气,“很可惜,不是所有的菲律宾佣人都不会说中文。”
电光火石间,南樯已经明白过来,余思危早已对蒋仁布下了天罗地网,多线并行,他一直都在等待着收网的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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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呢?你有证据吗?“按捺住心头涌动,南樯的头脑冷静而清醒,“菲佣的话不能作为证据,蒋仁可以推脱为谈资,除非你拿下蒋仁那家公司的核心人员,比如财务,你能提供人证物证吗?”
“之前没有,但是现在,都已经全部拿到。”余思危望着眼前双目警醒的女孩,提过来一叠厚厚的文件。
“顾胜男交出了所有蒋仁套取资金骗贷的证据,同时她也答应出庭作证。所以不管老狐狸还有什么招数,他都再也跑不掉了。”他笑容满面,喜悦之情无法掩饰的外溢出来。
“顾胜男愿意作证?”南樯瞪大双眼,“怎么可能?你给了她多少钱?”绝对是笔天文数字!
“不,不是用钱能解决的。”余思危不慌不忙回答着。
“我说过,不管是绑匪,菲佣,或者顾胜男,只要人类愿意卖,就一定可以买,不过是取决于代价类型和数字而已。至于顾胜男女士,她已经被诊断得了胶质瘤晚期,也就是俗称的脑癌。目前她最渴望的是延续生命,为了获得治疗机会,她甚至不惜去求抛弃自己的前男友。”
南樯深呼吸一口气,她已经被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其实目前全世界对于胶质瘤都没有特别好的治疗手段,大部分是采用直接切除,非常容易复发。最新的抗癌方法是PD-1,也就是俗称的免疫疗法,但国内还没有相关的免疫药物。我知道国外有有专门针对胶质瘤的研究实验室,他们已经研究出了针对性免疫药,不过并没有公开上市,仅仅供一些指定人员使用,非常难拿。所以,我帮顾胜男拿到了这家机构的VIP名额,他们愿意为顾胜男提供针对性的全套跟踪治疗方案。”
说到这里,余思危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钱和感情当然都很重要,不过依我看,顾胜男和蒋仁之间不过是利益关系,卖了蒋仁换自己一条命,这桩买卖,划得来。”
他轻描淡写说着这些人这些故事,朱能,朱太,刘平,杜立远,华梨,蒋仁,顾胜男,这些人的财富,感情,弱点甚至性命,一切到他嘴里都成了可以买卖的东西,成了换取交易的筹码。看着眼前这个胸有成足的男人,南樯忽然明白,父亲为什么要用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去激励和挽留这个男人。
他是天生的商人,适合在食物链顶端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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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一件事他到底还是说错了。
“其实,刘平去朱太太的美容院工作不是意外。”南樯望着余思危,微微一笑。。
“什么?”余思危难得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你真以为是老天爷突发善心,安排了一个神转折?不,当初是我把那家美容院的招聘信息放到了刘平家的信箱里。”南樯淡淡说着,“不然市里面这么多美容院,为什么刘平偏偏就去了那儿?”
余思危闻言,表情微变。
“你自己也说过,我是商人的女儿。所以我不会眼睁睁看着朱能掏空圣心,任他为所欲为。”南樯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只是我没想到,这个变化被你利用得淋漓尽致。怎么说呢?机会是会留给有准备的人。你确实非常厉害。”
余思危望着眼前的女孩,她静静坐在椅子上,眉目悠远,脸庞稚嫩,看起来人畜无害。
但只有他知道,她才是这场暴风雨的中心,她的离开和到来,是所有故事的起源。谁能想到美国得克萨斯州的龙卷风,起因是因为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一只扇动翅膀的小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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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到这里,南家老宅门口亮起了路灯,几辆黑色轿车缓缓朝大门口开来,老庄匆忙跑出去将铁门打开。
“应该是容子瑜到了。”余思危放下窗帘,回头望向南樯,“等会儿我们可以问问她,为什么要绑架你,当然,最好的结果是她能把蒋仁招出来,这样也许能拿到蒋仁除经济犯罪以外的其他证据。”
南樯点了点头,起身朝窗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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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女士,请下车,余先生正在里面等您。”保镖队长客客气气招呼车中端坐的女人。
“知道了知道了!我先坐一会儿!”
容子瑜坐在轿车里,用满脸的焦躁掩饰内心的不安,事到如今,她仍旧在盘算着脱身之策。
滴滴,手机铃声恰如其分的响了。“喂?”她迫不及待的接了起来,仿佛这是她盼望的来电。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什么,容子瑜脸上的表情忽然花容失色。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她一连追问了几遍,最终得到的都是斩钉截铁的一致回答。
“啊!!”她尖叫一声将手机扔了出去,表情仿佛见了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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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余思危的手机上也收到了一条短信。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脸上顿时血色尽失,变得如纸一般苍白透明。
短信上只有短短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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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蒋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