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彦博看了韩琦一眼,觉得这位首相当真是个蠢的。
首相要什么?
担当只是其一,更多的是手段。上承接官家的意思,下调理天下阴阳。这等要职,全凭跋扈有屁用!
“若是那几个贼子追不上的话,下一次的征伐,臣担心辽人那边会推出火炮,到时候……刀斧手废掉了,长枪也废掉了……”
文彦博没有夸张,只是摆事实,说道理。
大宋的阵列经不起火炮的轰击,这个谁都知道。
韩琦冷笑道:“大宋的火炮更多。大不了对轰就是了。”
这个就是一力降十会,哥的火炮比你的厉害,比你多,轰死你。
“辽人穷的要命,耶律洪基能铸多少火炮?”曾公亮发话了,关键时刻,必须要一致对外。
耶律洪基就是个穷鬼,否则怎么会打高丽人的主意?
“高丽人连买兵器的钱都没有,可辽人依旧向他们伸手,可见窘迫。”包拯也发言了。
韩琦说道:“希仁,沈安先前不是说,大宋有更厉害的东西?”
包拯点头,“书院和出云观都在研究这些东西,只是有人说那等地方纯属是多余……”
老包的反击来了。
你们旧党整日嘀咕这个不好,那个不行,书院和出云观行不行?
这种程度的攻击文彦博基本上免疫,这就是文春雨的本事。
包拯知道,大家都知道。
“老夫怎么觉着那些反对新政的人不对劲呢!”韩琦出马了。
包拯和文彦博有旧,下不去狠手,但韩琦没问题啊!
老韩一脸不满的道:“那些人抨击新法,于是新法引得百姓欢呼雀跃。他们抨击书院和出云观,于是书院和出云观就出了许多利国利民的好东西,那个文相……”
众人想笑。
文彦博垂眸不理。
按理攻击就该差不多了吧?
可韩琦是谁?
“那个文相,要不……你让他们抨击一下老夫可好?”
噗!
曾公亮忍不住笑喷了。
他没法不笑啊!
旧党抨击新法,新法就牛笔。旧党抨击书院和出云观,这两个地方更牛笔。
你们要不来抨击抨击老夫呗,说不定老夫改日也会牛笔起来。
这个神逻辑一下逗笑了所有人。
“哈哈哈哈!”
文彦博的眼中第一次多了些不满。
这种近似于调侃讥讽的话他不喜欢,而且他也不觉得新政是好事儿。
“陛下,新政看似得了不少好处,可士大夫们如何?”文彦博第一次表态来了。
赵曙坐直了身体,韩琦握紧双拳,眼中有寒芒闪过。
谁敢反对新政,就是我韩琦的对头!
包拯低头叹息。
“大宋的治理靠的是哪些人?”文彦博认真的道:“臣以为靠的是士大夫。可新政对准的也是士大夫,处处紧逼,这是要逼迫他们站在另一边,成为朝中的对头,这样的新政会如何?臣以为长远看,弊端丛生,是在为子孙埋下祸端!”
他这话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是指士大夫们是大宋的中间力量,是脊梁骨,新政就是打断了自己的脊梁骨,这个大宋能好的了?
而第二层意思更是隐晦,却很大胆:士大夫们因为新政在不满,现在他们不敢闹腾,可十年后,二十年后呢?一旦朝中出现重大变故,那些士大夫们会支持谁?到时候朝野分裂,国将不国。
韩琦冷冷的道:“不变等死,变了才有活路。你以为该等死还是走向那条活路?”
文彦博微笑道:“缓而行之,总有别的法子能解决那些问题。”
“如何解决?”韩琦咄咄逼人的道:“若是吕诲在此说这番话,老夫会用笏板抽他个半死。”
文彦博看看韩琦手中的笏板,嘴角抽搐了一下。
“若是司马光在这里说这番话,老夫会说他迂腐不堪。”韩琦分的很清楚,“但你文彦博却是做过首相的人,你应当知道大宋的危机何在,士大夫们一手弄出了这些危机,谁来解决?”
文彦博说道:“可缓而行之!”
这是旧党的一个主流想法,就是慢慢来。
“沈安曾经说过,大食过去有个地方,那地方不小,有一种大鸟,比之牛马大小,奔驰如风,脖子很长,看似很凶。可遇到了危险,这些大鸟就会把头钻进沙堆里,以为这样就能避过危险……”
韩琦摇头道:“你的想法和这等大鸟何其相像,遇到了危机不思解决,就想拖,一拖再拖,最后把国运都给拖没了。”
文彦博却不赞同这个说法,“可新政却是在竖立对头,士大夫们和朝中离心,会带来多大的恶果?稚圭你也是老臣子,你来说说……”
“是,士大夫们有不少站在了朝中的对面,可就因为他们站在对面就得停止新政?”韩琦不屑的道:“为了一些混吃等死的人抛弃国运,文宽夫你是如何想的?你的胸襟也就这么大吗?”
老韩终于开始人身攻击了。
文彦博觉得这里不是辩论的好地方,就含笑转移了话题,“那个冯京该如何处置?”
韩琦的煞气就这么被这个问题给消磨掉了。
他若是不管不顾的继续抨击文彦博,那文彦博就能把战火从冯京的身上烧到富弼的身上。
这叫做连带攻击!
本来富弼是宰辅,冯京担任枢密副使就有些被人诟病,此刻冯京犯错,不少人会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只需祭出回避的潜规则,富弼和冯京必然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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