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住他的脖子,小脸蛋贴着他的脸颊,说:“没干嘛,就是刚才你阴沉着个脸一言不发的,我看着害怕……哥哥,你把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通都忘记,开心起来好不好?我害怕看到你绷着脸。”
萧剑扬真正笑了:“好!”
陈静赶上上来,把萧乐抱到自己怀里,问萧剑扬:“为什么不跟许姨多说几句话?她不远万里的回来,就是想见你的,你转身就走她会伤心的。”
萧剑扬沉默了片刻,才带着一丝苦涩,一丝无奈,说:“我不知道应该跟她说些什么……这么多年不见了,冷不丁的相遇,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陈静能理解他的苦恼,笑了笑,说:“那就不要勉强自己,相处几天之后就会好起来的。”
萧剑扬嗯了一声。
萧乐眼珠子骨碌碌的直转,忽然问:“哥哥,姐姐,你们是不是要结婚了呀?”
陈静脸一红,萧剑扬则坦然说:“是啊,怎么了?”
萧乐开心的问:“那你们结婚了之后,哥哥是不是就可以留在上海生活,不用再去俄罗斯了呀?”
萧剑扬微微一怔,随后笑:“偶尔还是要回去的,毕竟我在那边办了农场,不回去谁来帮我经营?”
过去一年里他投了几十万,在赤塔的乡下租了一大块地,办起了农场。能不能赚钱他不在乎,主要就是想让自己忙起来,不用胡思乱想。经过一年的折腾,这个农场已经有点规模了。
萧乐大失所望:“说到底你还是要回俄罗斯……”
陈静捏了捏他的小脸:“俄罗斯也挺好的呀,有高耸的山脉,蓝得像天空的湖泊,一望无际的白桦林,还有数不清的野果、野兽!如果夏天你放暑假去农场玩,可以吃到很多很多的野果,我们有空的时候还会带你上山去打猎,运气好的话没准能打头野猪回来呢。”
萧乐眼睛当一下像个一百瓦灯泡那么亮:“能拿枪上山打猎!?”
萧剑扬笑:“可以的。”
萧乐欢声说:“那我要去俄罗斯,我要去俄罗斯!”
萧剑扬和陈静对视一眼,都是摇头失笑。这个小鬼最喜欢做的就是三件事:黏着哥哥、买很多很多好东西吃,还有玩枪,听说在俄罗斯能够拿枪上山打猎,顿时就眼冒绿光了。
陈静说:“好啊,你夏天放暑假了可以到俄罗斯来玩。”
萧乐说:“放寒假的时候我也要去!”
陈静吓唬他:“冬天的时候那边可是很冷的哟,那雪厚得,把你往雪地一丢马上就埋过头顶了,一块钢板放在室外冻上一夜就脆了,往地上一扔,啪,碎成几大块,你怕不怕?”
萧乐很有种:“我不怕冷的!”
陈静说:“不怕就来啊,到时候别哭!”
萧乐说:“冷死我也不会哭!”
三个人一边说笑一边走,渐行渐远。
许娟目送他们走后,收回目光,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长时间的沉默着。所有人都默默走开,把空间让给她,没有人去打扰她。
黑白照片上,那个与她一起度过了十年光阴,养育了一个孩子的中年汉子微头微微皱着,嘴角带着温和的笑容,同样温和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穿越了生与死的界限,与她对视,让她的灵魂都在震动。
他是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也曾真的打算过要跟他过一辈子,但是无奈,阴差阳错,他们还是擦肩而过了。年轻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只想着回城,回到年成的父母身边,至于他的感受,她没多想。毕竟在那个年代,那些下乡的知青只要有一点办法都会回到城去的,她并非特例。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慢慢的开始受到心灵的拷问。哪怕事业有成,生活优裕,她还是快乐不起来,因为她知道,她欠了一笔债,一笔永远也没有办法还清的债。
现在,他去世了……
痛苦与悲伤像潮水一样涌来,淹没了她,她的眼泪像泉水一样往外涌,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用手触摸着照片,动作很轻,生怕惊醒了他。
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对他只有感激,感激他顶着巨大的压力救下了她,给了她安稳的生活。可现在,她发现自己是爱他的,否则就不会像万箭穿心一样痛苦了。可惜,这样的明悟来得太晚了,晚了整整二十年。
她轻声说:好好睡吧,过奈何桥的时候不要忘了我的模样,因为下辈子我一定会去找你的……这辈子你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下辈子,换我来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