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很快回过来:“她和程骞北闹了矛盾,看起来很伤心难过,喝了很多酒,我得看着她。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看!多坦荡,坦荡到江漫想发脾气都不知从哪里开始?
她站在闷热夏夜的街头,却仿佛站在数九冰寒天,只觉得浑身冰凉难耐。
夜色越来越沉,江漫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时间仿佛变得虚无缥缈,也感觉不到累。直到酒吧里开始有人陆陆续续走出,她才慢慢回神。
许慎行和宁冉出来时,已经将近十二点。
宁冉喝得烂醉如泥,被许慎行半抱半扶着,也许是太专注身旁的人,从江漫跟前路过时,许慎行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个女朋友。
江漫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有宁冉在旁边,许慎行的眼里也许根本就看不到自己。
这真是太残忍了!
巨大的无力和挫败感忽然就抽光了江漫那积累多年的一腔孤勇之气。
她擦了擦眼睛,本来以为自己会难过的哭,但发觉眼睛是干的,大概是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了。
又在原地站了稍许,她默默跟上两人。
宁冉喝得很醉,一直在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只隐约听到“程骞北”三个字,时不时就闹脾气一般,将扶着她的许慎行推开。在跌倒之前,又会被许慎行稳稳扶住,耐心温柔地哄着。
江漫想,原来他的温柔并不只是对自己,在面对宁冉时,这种温柔更甚。
她站在夜色中,默默看着两人跌跌撞撞过了马路,走进了对面那家酒店。
她没有跟上去,她相信他们并不会做什么,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从十五岁开始的坚持和执着,终于在这一刻被浓浓的挫败感彻底打败,所有关于未来的期盼和憧憬,也消失殆尽,只剩下惶恐和不确定。
她发觉自己到底还是没有那么勇敢,她害怕倾其所有,最终只赌来一个举案齐眉意难平的结局。
所以她决定,现在就认输。
江漫抹了抹脸,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却蓦地看到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内,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程骞北坐在驾驶座,手肘撑在打开的车窗上,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烟头的光在夜色中忽明忽暗。
他歪着头面无表情,只有眉头微微蹙起,目光注视的方向,正是对面那家酒店。
江漫愣了下,走过去。
程骞北将目光从街对面收回,移到她脸上。
江漫朝他耸耸肩,一派刻意的轻松。如果换做之前,为了不让他误会,她一定会替许慎行和宁冉解释一番。但现在她已经毫无打算,只想将一切都远远抛开。
她站在他车外,伸手朝酒吧指了指,轻笑道:“要不要去里面喝一杯?我请你。”
程骞北挑挑眉,收回搭在车外的手,将指间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不紧不慢打开车门走下来。
她收回手,有些好笑地耸耸肩,想想也是,程骞北那种人怎么会幼稚到在树上刻字?
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发觉不知不觉已经离八点不远了,赶紧将乱七八糟的思绪压下去,重重舒了口气,准备往礼堂赶。
走了几步,听到到后面有人在说什么“院庆”之类的话题,下意识转头一看,发觉是一行老师模样的人正沿着湖边谈笑风生朝她这边的方向走来。其中好几个她都还有印象,是他们经管院的老师。
而六七个人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间那位唯一的年轻人。他高大英俊,穿着正装的身姿笔挺,鹤立鸡群。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漫已经十几天没见过的程骞北。
院庆有邀请不少杰出校友,他出现在这里倒也正常。
程骞北显然也看到了她,只是不知道为何,明明是在和旁边几个老师聊天说笑,但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甚至在夜灯下看起来还有些冷沉,看向江漫的眼神也有些疏淡冰冷,似乎心情不大好的样子,与旁边笑容满脸的老师们,截然不同。
他们边走边聊,从江漫身旁走过,程骞北很快就冷淡地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侧头倾听旁边老师说话,时而点头轻笑着附和一句。
江漫思忖着虽然这些老师应该没有人认识自己,但基于礼貌还是该上前打了个招呼,而且指不定日后工作还能用得上,正想着要上前主动叫一声“师兄”,顺水推舟让程骞北引荐一番,但见他一副对自己视而不见,没有丝毫想让自己攀关系的模样,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有些悻悻地停在原地,等着一行人稍稍走远,才又迈步。
走了没几米,前方人群中的程骞北,忽然转过头,朝她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