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飨宴将官之后,弘历偕同皇太后拜谒清朝诸位帝王陵墓,若翾并未随行,同众妃跸驻圆明园。
这一晚,永珩急匆匆走进天地一家春,“额涅,都准备好了,您可以去了。”
殿内只点了两支蜡烛,若翾同抱夏一坐一立,再无旁人。
身着雪青色缎绣四君子团花裳衣的若翾闻言,缓缓站起身,抱夏为她披上石青色大氅,除去发间珠饰,“辛苦你了,永珩。”
永珩眼眶红肿着,“春和···伯伯,怕是只有这一夜了,我······”
若翾摸摸他的脸,低声道:“我明白,走吧。”
永珩提灯,抱夏扶着若翾,穿过曾经繁花盛开、此刻却枯枝遍地的小径,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到春和园,隔着御湖,春和园亦暗暗的,种在园中的松柏冷翠。
若翾接过灯,让永珩、抱夏在桥的这一侧等着,她缓缓地上了桥,一步一步走进傅恒生命的最终。
春和园内寂寂无人,门扉吱呀的一声响动,在黑暗的夜里惊起乌鹊别枝,扑棱棱地翅膀扇动声传来,有人沉沉咳嗽了一声,压抑嘶哑。
若翾点燃一根蜡烛,凭着那熹微的光,走到傅恒床边。
傅恒听到有衣料摩擦的声音传来,沉水香气萦绕鼻尖,他倏尔睁大眼睛,“你!”
若翾看着他的模样,那么憔悴、那么羸弱,那么···陌生,他们隔着太多了,时间、地位、洪荒,多少年,才得这么一个对视。
傅恒压抑着咳嗽的声音,“你···你这又何必呢?”
若翾哑声,她不敢大声,她害怕,她的哭腔已经到了喉头,她怕被他听到,低低的,“你才何必?”
傅恒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他病得太久、太重,身上早就没了力气,若翾抽过一个枕头,垫在他身后,将他扶起来。
“何必来见我?我们······不该见面的”
若翾看着他,“你为什么要主动请缨?你是不是······”
傅恒摇头,一阵头晕目眩之后,他才道:“不是,缅甸狼子野心,能上战场一战的主将人选,只有我,所以上战场,做这一战,是必须要去做的。而且,我对不起皇上良多,如此才能赎清我的罪孽。”
若翾终于忍不住哭泣,“你欠谁的呢?这辈子,都是我欠你,下辈子,也还不清了!你为什么,为什么!”
傅恒勉强抬起手,握住若翾的手,“不是你的错,五阿哥···纯荣亲王是被我害死的······”
若翾茫然看他,一时失了言语。
傅恒絮絮将旧年之事一一说明,“···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我害死皇上最优秀的儿子,我对不住皇上对我的信任和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