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蓝拿到了东冶集团的项目,但没有去郑方舟家门口放鞭炮,只是又去见了他。他明显是听说了这件事,一见面就笑道:“恭喜,你出师了。”
白天蓝心里有千百种疑惑要问他,可临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玩笑话:“你是不是为色所迷,爱上了秋红叶,所以心甘情愿代人受过?”
一句话就把郑方舟逗笑了,他有点无奈地说:“为色所迷也许是有的,爱上秋红叶就算了吧,至于代人受过从来只有人代我受过。”
白天蓝也知道自己这个揣测不靠谱,她微微苦笑:“你人都进来了,和科信都没有关系了,还主动自我牺牲来洗清科信行贿的罪名,还想方设法地要置天骄于万劫不复之地!除了爱上秋红叶,我猜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让你这么做,不过也对,你行事一向出人意料,我能猜出来才是怪事。”
郑方舟微笑道:“行,这件事我告诉你,以免你下次怀疑我爱上秋东儒。”
“要说就赶紧说!”白天蓝白他一眼,心态真是够好的,以前自由身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喜欢开玩笑,进来一趟还进得有幽默感了。
郑方舟淡淡问:“你还记不记得,我是把无线无偿卖给科信的?”
白天蓝一凛,这个问题曾困扰她大半年,只是后来工作繁忙就把这事抛之脑后,此刻再回忆,那种迷雾般的感觉又重新笼罩而来,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当时,秋东儒给我开了五亿,你觉得这个价格怎么样?”
“无线当时也就成立了几年,而且主要做资源置换,没什么固定资产,五亿很有诚意了。”白天蓝一笑,“当然,你肯定是觉得不满意,所以没有接受。”
郑方舟笑道:“我知道这个价格很有诚意,也差一点就接受了。可是,就在那时候,孙总出事了,他的死势必会引起天骄的动荡,整个it行业也会随之而洗牌,你想想,那是多么大的发挥空间!”说完这几句,他淡然的眼神闪烁起夺目又冷厉的精光,白天蓝不禁想起草原上那些嗜血的狼。
“这么好的天时,又占着华北这么好的地利,玩这种几个亿的小打小闹有什么意思啊?所以,我跟秋东儒说,咱们换种玩法吧,咱们对赌。五年之内,我可以帮科信把北区的业务全面做起来,考核指标就是年营收突破五百亿。”
白天蓝觉得简直不可思议,那时候科信在北区的业务一片惨淡,李应奇被唐尧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一年营收能不能超过五十亿都难说,他竟然直接敢赌五百亿?她惊骇之余又无比佩服,野心家之所以是野心家,也许就在于敢想常人之不敢想,做常人之不敢做。
“我提的条件是,如果五年之内我做不到这个数,无线的并购价为零,我一分钱都不追索,如果我做到了,无线的并购价便是百分之二十的科信股份。”
白天蓝明白了,难怪他树了那么远的靶子,原来是因为想要的够多,当时的科信估值一百五十多亿,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是三十亿左右,但如果他真的做到让北区年营收五百亿的话,那么科信的市值也会坐火箭一般往上窜,三十亿会变成一百亿两百亿甚至更多。
“也许因为我要的太多,他一直拿不定主意,而且他对李应奇那个废物还抱有残存的希望,认为他还可以再拯救一下所以,我就给李应奇推荐了赖昌允。”
白天蓝笑道:“果然从一开始,你就没安好心。这个我和阿虑也怀疑过,但是我很好奇,如果我没有撞见他俩的密谋,你会怎么做?嗯,你应该在他们两个谁的身边安插了眼线”她浑身一震,失声道,“王文欣是你的人!”
郑方舟笑道:“聪明。她在江城读的大学,来无线面试时无意中透露出想回家乡洛城工作,我就把她推荐给赖昌允了。”
“然后,她就一边为赖昌允工作,一边做你的线人?为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
郑方舟淡淡道:“我说过,世界上所有的问题,都不过是利益罢了。”
白天蓝死死盯着他,心里翻着惊涛骇浪:“那么,当初特价合同的事,书涵是不是代你受过?”
郑方舟含笑问:“为什么突然醒悟了?”
白天蓝冷笑道:“李书涵也许有本事策划出这个局,也可以拿钱收买媒体,但是她没有能力掌控那么多客户,而群情汹涌闹着要退款的客户,才是这个局的关键所在。其实,我当时就有点怀疑你,我觉得你会借着牺牲书涵来洗清自己,可我没想到你竟然开招待会把所有责任都扛了,没想到你直接告诉我李书涵没有错,没想到你当面告诉我背后的原因在你真是好笑啊,你明明说出了所有事实,可我竟然没有相信!”
郑方舟看着她情绪失控,微笑道:“别着急,缓一缓再说。”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看不出是我蠢,不怪别人!”白天蓝看着他,眼神里说不出的伤感,“可是师兄,我并不曾对不起你,李书涵这么做我还能想明白,她以为我是她的情敌,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郑方舟转开头不再看她,神色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自古商战如兵战,不论恩怨,只论敌我。”
对的,在他眼里只有敌我,她和李应奇、凌云峰没什么区别,挡路了就要干掉,尤其她是孙无虑的女朋友,当时的天骄又上市在即,她出事对孙无虑的打击最深,对天骄的影响最大,对科信的北区崛起战略也最有利
她仰头笑了笑,低声问道:“崔腾飞他们”
郑方舟理解她的意思,轻轻一点头:“是。”
现在什么都说得通了。
公司的金牌大销售们彼此都非常熟悉,他清楚地知道霍旭涛对凌云峰的不满,之前又是全国通用业务总监,崔腾飞等人都是他的老部下,他私下为霍旭涛提供走私货,又煽动崔腾飞那几个华南省级经理闹事,一方面是为了铲除凌云峰这个强劲对手、阻止通用业务的改革,一方面也是为了把大家的目光引去华南,调虎离山。
唐尧为此南下,在华南常驻了近一年,他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在华北大展拳脚。通过玩项目置换的游戏,他在华北为科信建立起了稳固的销售渠道和关系网络,等唐尧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根基稳固,拔也拔不掉了,之后只需要稳扎稳打地以华北为核心,把势力辐射到北区其他地方就行。当然,唐尧南下给科信南区的业务带来了腥风血雨,但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他只对北区负责,只要北区业务达到他的对赌指标,他就赢了。
白天蓝想明白了这步步为营、环环相扣的布局,佩服得五体投地,她长叹一声,笑道:“师兄好手段,这一局就算输了,也不影响你是个天才。”
郑方舟看起来云淡风轻:“我已经赢了。”眼见白天蓝一愕,便笑道,“小姑娘,你还记得你最初的问题是什么吗?”
白天蓝恍然,也笑道:“我问你为什么人都进来了还要为科信卖命,现在我明白了,因为你赢了对赌,拿到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现在是除了秋东儒之外科信最大的股东。你保秋红叶和宋彦宁,也是想留着这两个有为之身,在外面完成你未竟的操作吧?”
郑方舟笑道:“不错,虽然大部分事情在里面也可以进行,但某些操作,还是得留着自由身。其实,我本来以为去年就可以完成对赌,没想到你们老板不是销售却比销售能打得多,他签了个移动oa的战略合作,很快就风靡全国,科信北区业务受到严重影响,就连我精耕细作的华北都遭遇了滑铁卢,就在我苦思冥想如何扭转颓势的时候,秋红叶回国了。她在国内外有不少资产,不少短期内没法直接拿来用的资产”
白天蓝了然一笑,心里自动翻译了这句话,秋红叶有很多钱,很多需要洗的钱。
“科信虽然不是上市公司,但财务还算比较透明,没有办法操作。而当时再有半年时间,天骄就会过持续督导期,届时员工股份也会过禁售期,我们两个初步核算了一下,觉得资金虽然还是有点紧缺,但可以尝试着搞一搞。海宁一直和我有联系,我稍微抛了一点饵,他就恨不得扑过来咬,所以我很容易就拿到了员工福利名单和天骄的重大事项规划。我和红叶不方便直接出面,还得寻找一个可以曝光的合作者,恰好那时候顾晓萌恨死了孙无虑,我就给她发了封邮件,顾晓萌本人是个废物,但她老子还是有些用处的,可惜还是经不住恐吓啊!”
“你把顾家父女扔上台面,替你去承担天骄反击的炮火,然后趁着天骄管理层忙于应对恶意收购的时候加速拓展业务,完成对赌指标?”
“差不多,东冶集团签约的那一刻,我的对赌就完成了。当然,”郑方舟摇头一笑,“因为你的缘故,这个订单被作废,但之前我和秋东儒已经签了股份转让协议,大局已定。”
白天蓝低声笑道:“恭喜你。”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抬头看向他,“你说在我追你车的那一晚,你就察觉到了我的企图?”
郑方舟笑道:“是,别忘了你是我带出来的,你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白天蓝心里一股寒意冒出来:“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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