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小泽?”
澹台翰泽猛地抬头,“没,没什么。”
“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说不到两句就要哭的样子,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这是作为帝王要修的第一课。”澹台云朗眸色深深教道,“特别是对于敌人,不管你要做什么,都不能让人事先察觉,知道吗。”
“知,知道。”澹台翰泽浑身不由得一个冷颤。
难道皇兄真看出了什么?
不可能……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第一次感觉到,作为皇兄的“敌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无措,一点点吞噬着整个人,在这样一个人面前,自己就好像根本没有穿衣服一般,被看得透彻,任何心思都无所遁形!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是这样一个人的对手。
有这样一个人,珠玉在前,也根本不会有人正眼注意到他的存在……
直到天边猛一个炸雷响起,轰隆一声,澹台翰泽彻底回神,或许是真喝多了酒的缘故,那闪电带出的亮芒映出,他的面庞煞白一片,隐隐还有细密汗意。
所以,过了今日,他再不可能有机会。
“是快下雨了,快过子时了,回宫休息吧。”澹台云朗放下酒樽,拍了下弟弟的肩。
“皇兄!”澹台翰泽忽然一唤。
“嗯?”
过了好一会儿,澹台翰泽缓缓抬起头来,那和兄长有六七分相似的俊秀面庞,浮出一如往昔的暖暖笑意,“以后怕是再难和皇兄如此畅饮了,我们兄弟二人再喝最后一杯吧。”
澹台云朗看着那笑脸温暖的弟弟,须臾,也是一笑,“好。”
少年皇帝伸手拿起青铜酒壶,哗哗给自己满上,按着,又给兄长的酒樽中一点点满上,“这最后一杯,就敬我们兄弟一场,你永远是我最敬爱的皇兄。”
他笑着,先一步仰头喝下。
酒气入喉,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浓烈,熏得他几乎涌出泪来!
“兄弟一场。”澹台云朗端起那满满的一酒樽醉天子,俊眸静静地看着少年皇帝,少顷,缓缓笑了,点点头,只道:“小泽,你要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
“……好”
澹台云朗端着酒樽,缓缓起身来,看着满庭被夜风打落的玉兰花瓣,轻轻一句,“花开花落终有时,无须叹,无须悔,但若有来生,宁在农夫院,不生帝王家。”
那一袭白衣锦袍,剑眉星目的男子迎风而立。
衣袂飞飞,似要乘风而去。
“皇兄!”
少年皇帝忽然又是一唤。
澹台云朗回眸看向弟弟,眉目之间宠溺依旧。
可澹台翰泽却像是魔怔了一般,双眸死死盯着兄长手中的酒樽,心底有一个声音不断嘶吼着,让他打住,可是他却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喉咙干哑发不出声。
澹台云朗“呵”一笑,抬手,将那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半滴不剩。
白玉酒樽被男人拂袖间,挥落在地,哐当一声,瞬间四分五裂,盖过夜空的雷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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