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世家、高官宿吏、富商大贾、会党帮派四个大类,再加上宗教群氓,这个时代的秩序该有多么复杂?
而在这个时代,作为普罗大众的平民就生活在这种无序的状态中,这其中的族群内耗所造成的损失又该有多少?
具体的状况肯定是个无法统计的天文数字。
当然,罗开先也知道,这样的纵向对比没有任何意义,两者处于不同的时代,无论人文还是生产力的水准都不在一个层级上。
但是,治政水准真的与人文背景或生产力水平脱不开干系吗?
并不是治政行家的罗开先在心底纠结了起来。
可惜任他搜肠刮肚想了个底掉,只是生搬硬套读过几篇资本论文章的他,平素何尝留意过这等涉及社会学、哲学、统治学的范畴?
所以,便是他百般纠结,面对不擅长的事情,终究还是徒劳无功,从黎明直到午时宴饮的时候,都没能得出半点有用的结论——这就不是他一时半会儿能够总结出来的东西。
偏偏这种烦躁的心态还不能向任何人表露,包括李姌和葛日娜两个最亲密的人,反而还要在两只小娘嬉笑着向他汇报战果的时候,保持一份平静加冷静的面容——这是他一贯以来示至于人的形象。
然后是属下汇报各种动向——俘获各色宋人五百余,剿灭一千六百余,破烂盔甲和兵刃若干,宋人军马数十匹自家不过轻伤七十余重伤四人,并无战损,其中轻重伤的多半还是荥阳那批“江湖好汉”,几个重伤的则是大火时慌乱之中摔断了腿子。
面对身前汇报战果的赫尔顿、且格拉斯和石勒三人,罗开先振作了下精神,问道:“荥阳众人可安妥?”
之前负责统率那些“江湖好汉”的石勒“嗤”地笑了一声,答道:“将主,那些人被火场的景象吓坏了,好多人早饭中饭都没吃!除此,别无大碍1
罗开先一愣,旋即释然,荥阳众或许见过血,但在已经和平了十几年的宋国,有几个见过上千具尸体的?何况还是烧得奇形异状的?黎明时候他也见过,那些人没把肠子和胃吐出来就算不错了。
他转而问道:“那些死尸如何处置的?俘获的宋人又是如何安置?”
三个人彼此对望了一眼,赫尔顿出列回道:“回禀将主,东面河岸和北面碉垒处,尸首众多,属下几人驱使俘虏清扫战场,时下天寒地冻难以挖土掩埋,庄内众人不愿安葬,现俱都堆放在两处战场一旁。至于宋人俘虏庄院西面山坡下,原有三个废弃谷仓,现正勒令俘虏整饬”
是了,丧葬这个事情在这时代同样不是小事,土地归属各家所有,庄内虽有一处安置死去庄民的坟地,但庄民肯定不愿意数以千计的不明尸体葬在自家的老坟边上。只是上千具的尸体,总不能就堆放在那里吧?周围又没有无主的荒地,难不成扔到运河里喂鱼?
罗开先皱眉想了一下,暂时不得要领,便搁置一旁,看着欲言又止的武痴问道:“且格拉斯,你有话说?”
“禀将主”且格拉斯站得笔直,恭声回道:“清晨战事结束之后,属下沿河岸巡走,河岸对面常有人好事之人窥探,是否加以驱赶?”
罗开先轻轻摆了摆手,“不必夜里战事瞒不住人,我灵州恰好可以借此立威!想来过不多久,宋庭便该有所动作你等定要严加戒备,不得稍有懈怠!若有人妄动试探,本将许以临机杀戮之权1
赫尔顿、且格拉斯、石勒三人同时恭立回道:“遵令,将主1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动静,一个亲卫停在门口处大声喝道:“报将主!庄北防线有宋人来访,自称宋国汴京皇城使秦翰,请卫四郎前去迎接1
秦翰?他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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