髻上簪上了两朵白玉玉兰簪子。
芸珂有些着急去见她的娘亲邱氏,等着蚕月给她拾掇完,她立刻从三弯腿荷花藕节圆凳上跳起来就往外面跑。
蚕月追上去为芸珂披上了斗篷。
离着邱氏的屋子还有几步,就见邱氏正对着八角灯景式的木窗坐着,杀气腾腾磨牙霍霍,不知是低声在咒骂着谁。
蚕月的步子忽然顿住,怕夫人是在骂她。
看了眼芸珂,她又觉得自己将小姐照顾得很好,才放心带着芸珂走了进去。
芸珂怎会不清楚蚕月方才的顿足是因为什么,蓦地心软——
蚕月一向胆小,却能在那种时候舍身相救。
这次,无论如何她都要蚕月好好的。
一见芸珂进来,邱氏微怔,转瞬满身的怒气与杀气尽数消失,冲上前拉住了芸珂的手,喜道:“阿棠,你醒了!”
阿棠是芸珂的小字。
邱氏笑眼盈盈,蹲下身子,拽着芸珂左看右看。
见大女儿的面色还是有些苍白,邱氏弯着的嘴角渐渐垂了下去,颇为不悦地叨念:“当初不让你同老二家的孩子玩在一起,就是怕你受了那个黑心鬼丫头的欺负,你偏不听,结果打个雪仗,人居然被扑倒压在了雪里,还起了烧,病了这么久,你啊!”
邱氏说到最后,难免痛心疾首。
想当初,江南湘潭一带,有几人闻她“邱长安”的大名而不胆丧的?
不指望女儿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总得承袭她的一半威风,怎么还被人给欺负了?
芸珂乍听到自己娘亲熟悉的语调,眼眶都红了,后来却被骂的有些委屈,吸了吸鼻子,用小手摸了摸额头,虚弱说道:“娘,我头晕……”
邱氏立刻紧张了起来,伸手探了探芸珂的额头,无恙,又见小姑娘的澄澈透亮的眸子里面含着泪,心肝都疼,抱住了芸珂:“阿棠,娘亲不怪你,要怪还是得怪沈二爷家中的那个丫头,是她害了你。”
芸珂伏在邱氏的肩头,圆圆的小脸上带着笑,眸子也睁得圆圆的,眼波流转,像猫儿一样慧黠。
她才没有头昏。
她只是吃准了娘亲的脾气。
娘亲她吃软不吃硬。
正窃喜着,芸珂忽然听见了邱氏吩咐蚕月:“蚕月,快去如意街将老郎中请来!”
芸珂一怔,赶紧从邱氏怀中溜了下来:“娘亲!不必了!我只是头疼,歇会儿就好了!”
邱氏眉一横,叉腰道:“你一个五岁的孩子知道些什么,蚕月,快去!”
等到了被灌下了一大碗黑糊糊的药汤,芸珂的小包子脸皱成了个白核桃,可怜巴巴地看着邱氏。
邱氏却是打定主意要给芸珂长个记性,连梅子也不给芸珂含,点着芸珂额上的刘海儿问道:“你这次可长记性了?还会被人欺负吗?”
“不会了。”芸珂摇摇头。
邱氏满意了,神色稍霁,继而切切地嘱咐了起来:“阿棠,你既然好了,待会儿随我去一趟太合院请安时,可要记得将你因何而病对老太太说清楚了,你受的这些灾,全得从害你的人那里讨回来!我的女儿,哪有平白受了欺负的道理?”
芸珂一愣。
太合院是她的祖母庄老太太的院子。
现在这时候,莺月正是太合院内的一个小丫鬟。
重逢之时,来得可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