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其凯身边还跟着一个随从似的俊俏男子,寸平头,娃娃脸,圆眼睛,眼神和善。这随从看起来颇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一人推门进来,我的思绪戛然而止。
这人不管不顾地走上来,将我拥入怀中。
如果哪位记者神通广大,进到医院里面来,看到这一幕,那真是一桩惊世八卦。
霍亦烽亲我的头顶:“你好吗?”
我好不好呢?
“还不错。”
因为刚刚得到了这世上最美妙的财宝。
“我见过她了。”霍亦烽很自然地坐在我床边,让我将头靠在他的手臂上,“跟你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露齿而笑:“她真的好美,是最美的,对不对?”
“危险又刺激的小东西,一直耀武扬威,让我想起了昔日的某人。”他轻声道,“真希望你和她都是我的。”
“那会很伤脑筋呢。”其实自打他那回求婚,我就在想,“你说你是什么身份,三伯呢,还是继父呢?”
霍亦烽哈哈大笑,他可以体会到其中的黑色幽默感:“我们家还能出更变态的事情吗?”
这时,站在外面看见一切的霍其凯忍无可忍,悻悻地走了,他那随从也一并扬长而去。霍亦烽扫了一眼那匆匆的身影,抿了抿唇。
“保不齐还真能出。”霍亦烽笑笑,“霍家,就是妖魔鬼怪的精神病院。”
我朝霍其凯看了几眼:“他为什么不高兴?”
霍亦烽耸肩:“我上哪儿知道去。那孩子从来就没高兴过。”
“他旁边的人是谁?”
“那个啊……”霍亦烽的黑眼睛眨眨,“是他的表弟和他唯一的朋友,霍桐的儿子。”
霍桐有儿子?据我所知,霍桐并没结过婚。当然,单身母亲无损于她的女强人形象,我反而对她平添几分敬佩。说起来,怪不得我看那年轻人眼熟,他的鼻子嘴巴都是霍桐的翻版。果然,男人版的霍桐同样会是美人。
“他父亲是谁?”
“那可是霍桐最大的秘密。”霍亦烽道,“不管怎么说,小子是个好小子,比小凯子中用。”他抚着我的后背,“霍桐处心积虑地不让人知道她儿子的父亲是谁,大概是想让他姓霍,排字,将来或许能分霍家一点儿江山。”
“成功了吗?”
霍亦烽显得很遗憾:“大家都叫他小川,霍小川。我们亲爱的二姐用了一辈子的力气想让他叫‘霍其川’,到目前为止还没成功。”
“你们家还真是一场恐怖变态秀。”
“嘿……”霍亦烽拿他的额头贴我的,“我可不是。”
他未尝不是。
我,也未尝不是。
霍亦烽说:“我们走吧,远走高飞。去外国,随便哪一国。我拿个地球仪给你,你指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把这些纷纷扰扰全部丢在脑后,从此只有我和你。”
“可是……”
“我自己的积蓄,足够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我们什么也不需要做,只是坐在海边,看看夕阳。”
“可是……”那样的生活我很想要。如果我还是那个被抓包、被惩罚,在他的食堂里洗碗擦地的小女生,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他远走高飞。
可是,毕竟我生还后一切都不同了。
更何况……
“我有宝宝了。”
我不想离开她,我不想一年见她一面,我想一直在她身边,不错过她的任何一个瞬间。
我不得不看着霍亦烽的笑容像被疾风席卷的彩云一样,散化成烟。
他曾料到这结果,也曾希望会不同。
“好,那我们带着她一起走。”
他的语气很勉强。有那么一会儿我险些就忽略了他的勉强。
“你弟弟会追杀你一辈子。”
霍亦烽撇撇嘴:“反正他已经追杀我一辈子了,没差别。”
医生将宝贝抱到我面前。
她啼哭过,现在睡得正香。我不敢抱得太紧,怕挤到她。但我好想紧紧地抱她,如果有可能,我想贪婪地将她再塞回我的身体,让她再不离开我,让她只属于我一人。
你本就是我的一部分。
我对着她天使般的小脸儿,哭得像个白痴。
我想永远跟她在一起。谁想靠近都不许,因为她是我的,她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我,她说出的第一个词语将是“妈妈”。
护士想要带走她时,我歇斯底里地发火。她们不得不像海水退潮一样,纷纷向后却步。
“她在做梦呢,瞧她笑得多甜。”
“她还这么小,会做梦吗?”
“当然会!她就是在做梦,而且是个美梦,你瞧她。”
后来,霍亦琛说我当时的眼神并不是想抱着她,而是想吃了她。我听说有的女人会患上产后抑郁症,我则不同,是患了偏执症。我想一辈子都抱着女儿,在她长得足够大时,就一直跟着她。我才不在乎她是否会离开去上大学,或者嫁人。
她做一切事情的时候,我都会拉着她的手。
生下宝贝之后,我陆陆续续见了昔日“家人”。
他们各有不同的反应。最有喜感的,当然是霍桐充满伪装的喜庆色彩的庆贺。她幸灾乐祸我没有生儿子,却不知道我将女儿视若珍宝,胜过一百个儿子。“婆婆”的一半笑脸和一半苦脸背后是同样的埋怨,我小心翼翼地回应,得出结论,她还不知道我根本不是靳雅笙。
可怜的老夫人……显然,无论是她忌讳的二女儿,她记恨的三儿子,还是她宠爱的四儿子,都不愿意让她掺和到这复杂的事态中来。每人为着不同的利益,却同样地怕她添乱。
曾在走廊玻璃那边窥视的霍其凯和霍小川再也没出现。
最后,入夜时,我见到了我孩子的父亲。病房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刚找回的记忆让我对他难以笑得出来。
“我要带宝贝走。”我开门见山,“在哺乳期间,她必须和我在一起。我们会商定出你来看望她的时间表,我想,一周两次应该……”
看到霍亦琛脸上那惊怒的神情,我还是很得意。
他觉得我失去理智了:“你说的这些胡话,真以为我会同意吗?”
“宝贝还小,妈妈对她更重要。如果你思维还正常,你就会同意我的看法。她大一些的时候,可以轮流在你我身边,看她的意愿。”
霍亦琛当然不同意。事实上,震惊中的他已经听不清我说的任何一个字。
“你觉得你有能力把我的女儿从我身边带走?”
“她也是我的女儿!”
霍亦琛冷笑:“如果我塞进自动贩卖机一块钱,自动贩卖机吐出一个棒棒糖,它是属于我,还是自动贩卖机?”
我没理会这个侮辱人的比喻:“我现在只是想给你一种和平的解决方式。如果你继续这样目中无人……”
“我目中无人?”霍亦琛咄咄逼问,“现在是谁目中无人,只看到她自己,不顾为人父母的责任,要跟她的相好私奔?”
我在被子底下攥拳,指甲抠入手心:“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霍亦琛似乎有些心虚,但他掩饰得很好:“目前,你对其歌还很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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